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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有谁曾到?控梅人过溪桥

    他以为是屋中之事被人探听了去,原本有些心惶,待听罢缘由,倒是虚惊一场。

    事情原是这样的,还是需得从那提及了数遍却未见面的“贵客”说起。

    片刻前,想奎楼天字厢房:

    倒也真没见人如何砸钱耍威风,倒也没见人自报家门杀鸡儆猴,可所有人就是凭那股子一举一动觉着,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

    所有人都这么觉着,鸨母混了这些年了,更是肚子里澄清清儿的。她笑的极有分寸,也不敢寻常那般贴近人,张罗伺候着。

    好巧不巧,这位偏生是个难伺候的。旁边另一位作陪的倒是不曾危难,只是也面若冷灰,丝毫缓解不下一屋子人的情绪。

    久而久之,鸨母妈妈陪站在一旁,尴尬而立,也开始手足难安。

    内里帘幕后一男子正仔细在铜盆中浣着手,桌面山摆放着一盘极稀罕的紫金葡萄,尚未动过。细长的眉眼有一扫无一扫地扫过眼前一众女子。分明隔着珠帘障幕,倒似于他毫无阻碍。

    他嘴中一个字一个字地,似浑然未觉似得吐着轻屑之语,“这便是你们京城大名鼎鼎的想奎楼?也不过如此。依我看,尽是些庸脂俗粉,竟是没一个能入目的,你说该当如何?”

    他虽未看过来,可那妈妈偏觉得直不起腰来,可她听惯了好话如今也却是笑不多出来:“爷说的哪里话,咱这可还有不少美人儿爷都还没看着,总有您如得了眼的,这就给爷换些更剔透的来。”

    “花魁也看过了,还说能拿出更得意的来,也不知道是骗人,还是骗我?”那人语气戏谑“也不用了,过来个人将这盆子给我挪开,就退下吧。”

    妈妈面上笑着,如今这人他不走,她却也赶不得,她看一眼这一波儿里头长得最灵秀的,让她上前去取盆,那女子也是边行动,边使出最大的心思一颦一笑,却见那人当真是如蔽帚般,看也不看。

    妈妈只得带着这一群红绿鱼贯而出,男子依旧斜眼看着,兴味索然。

    正这时,门隙间划过一席人影,翩若惊鸿般,留下一抹红色。

    梅卿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披风,红色是大周男子不常穿着之色,今日他故意为之,所为昭然。他不欲与鸨母多加纠缠,免得暴露,却忽的想起:

    “妈妈是说,屋里就是那为难燕姐姐之人?”好再他二人本就在屋外暗自商量,悄声言语倒也不辨音色。

    “可不是吗姑娘,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绝情的,今日就算看在你燕姐姐的份上,也千万得帮帮妈妈啊。”

    那鸨母心中已是为难,她虽有手段,却断不敢在官家楼盘里拿捏逼良为娼的事的,方才她以为是自家楼里的姑娘方出来寻人,却不想是这么个结局,如此一来教她脸面跌倒十八层地狱里去都算好听的。一听话中有隙,便死死拽住那袍子一角,她嘴上虽说的客气话,手下却是俨然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可”梅卿看鸨母神色如此,也知其心下是要病急乱投医了,根本顾不得疑心他的,由是他倒放下心来,嘴上推拒,心里却已在盘算,既是遇上了,又何必躲着,他并非心宽体胖之人,正相反,即便他在这楼里不能将人如何,往后出了楼,天高地大,便一切皆不好说。

    鸨母见人并未决然拒绝,只是心下犹豫,瞥着琵琶忙煽风道“姑娘莫担忧,你去了不过叫你说说话弹弹琴,你只谎充个我这楼里的艺女子,他为难你,你便喊妈妈我,这等不和规矩的事咱们这楼还是说得上话的。何况这屋里还有一个稳重的公子,实在不行,你也好叫他说几句话。”

    梅卿心里嘲笑这妈妈如此愚弄于人,既是官妓哪里来的卖艺不卖身之说,只诳作不知,犹犹豫豫地点了头。那妈妈顿时喜笑颜开,笑盈盈送着他一人到门口,还不忘给他鼓气,“姑娘救老妈妈于水火,往后就是这楼里的小友了,时常来与你燕姐姐说话聊天才是,定不教人拦着。”

    梅卿隔着面纱地便有些无奈,到不想歪打正着还未自己赚了个往来方便,真是世事难料。

    门口几步路的功夫,梅卿便暗酝出一番心思了,这人既是来者不善地进了这地方,还是满派气度地行砸馆之实,再一回想刚被带下去擦身而过的那些个,清旷超俗冷冷清清的不要,如火如荼花香四溢的不要,如此还看不上眼?

    他心里敞亮,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虽门前站定,他却不急着进,刻意将披风拉的更紧了,衣物袖角全部裹得严严实实,锁骨也不留,腕子也不漏,鸨母见她如此,以为防范,也是可想,往里头通报了一声便笑着离开,去时心里也还是忧,这一位不是活泼的,虽人是那位自己要的,可若是惹了不欢喜,闹得还是她的场子,端希望这姑娘识点心气,哪怕是撇开刻毒之气,真只被屋里那位的气度样貌迷住了,露出几分由衷的心驰神往给他看到也好。

    梅卿也不看人,也未行什么见面礼,只径自在屋内珠帘外的地方里寻了个椅子坐下,举止间很是“无理”。

    珠帘之后,榻上男子姿势亦未有一分变化,一旁坐着的另一个男子,亦是一言不发,神色万年不易。梅卿一看便知方才那老鸨不止一处诳他,这一位不像是滋事的不假,可摆明了事不关己,是不会路见不平的那类人物。

    里间之人倒也未有言说,见他抱着琵琶,让他捡最拿手的弹上一曲。

    梅卿垂首,摇了摇头。

    “欲迎还拒的多了,只是我最不喜欢的,偏恰就是这种女人。”说着,已是没了之前的兴致。

    梅卿将琴整个完完整整地自披风中取出,“实是新丝不全,便是有技,也难救新琴。”

    男子闻言,方再度抬起眸来,他目力过人,确实将断弦看在眼里:“心思不全,便是有计,也难就心情,呵,你这话说的乖觉,是指你,还是指我?”

    梅卿恭顺道“公子多虑。”

    “你音哑却不遮掩,蒙面却脂粉不施,究竟是自诩丽质还是自暴自弃?”

    “若因形貌被人好,必因形貌被人抛。激将之法,不用也罢。”

    “好,好,好”,此话毕许久,一阵绵长平缓的掌声才在屋内静静蔓延开来,“未闻琴技,却闻琴心,我欲一贴此琴心,如此不若入内谈话。”

    梅卿心中唯有四个字轮廓分明——衣冠禽兽。

    他搁下琵琶,不疾不徐向前挪进,行至那二人身前站定,却不想猛然被一只汉白玉般光润素净的腕子反身环住,兜在榻上。这距离已不是无关紧要的距离,眼见那手臂便要从披风外游走至内间,他通身扬起一股恶意,却是仍不做声色,瞧准了身旁碟里的一大串紫金葡萄,似是眼前一亮般于无形间滑出了桎梏。

    他倚在对处窗前,一个人吃了起来。

    男子只挑了挑眉,并不以为意。

    “此物,倒甚是美味。”

    葡萄此物,也是前不久刚从番疆传入周国,着实算得上金贵,加之周国处最东,水热不似番地,不说平民百姓,就是达官显贵也鲜少吃得,当时长阳公主自食过一次后便爱不释口,太后命人勉勉强强地在宫里支了个葡萄架子。

    可到头来不知怎么,该长果的时日就是一个子儿也不见,公主结结实实地一闹,皇帝这个做哥哥的便被搅得心浮气躁,端的是好不快活。可梅卿也只是听过,并不会与眼前的东西将将对上。

    男子见他褒赞,却也并不贪口,只食了一二颗便已放下:“此物名唤葡萄。”

    梅卿这方又看了一眼,点头道“赐教”,语中宠辱不惊。

    那男子终是不吝啬起身来,亦朝那窗子走去,似是及喜欢那披风下的细腰,再度伸手揽住,梅卿此下已是一回生二回熟地认栽了,尽任那登徒子搂着,反正都是男人,也无所谓避讳,他只端倪这盘中吐出的几枚籽,淤青一般的颜色,中间有一道凹陷的沟渠,再瞟一眼窗外景事,云淡风轻。

    “若不是我那船底子冰凉耐腐,今日妙人可就险些尝不到这个鲜了。”他沉声笑着,鼻尖便是身前人的脑际。而屋中另一人似有似无般在屋里,连呼吸间也是无声的。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哦?那又如何。”

    “枳虽酸涩不可实,然果可药用,籽可生油,花叶可提香,寻常人家更可以其作篱。则可否说一句,枳生淮北则为枳,生于淮北则为橘?更且不说”

    “且不说?”

    “且不说橘生而不耐寒楚,淮北之枳,固非橘之所生。”

    男子沉默,细细端倪着那枚玉质的发簪,忽道“貔貅虽是瑞兽,却也凶残,寻常女子倒不见戴。”

    梅卿一顿,道“虽是凶残,却只残猛兽邪灵,亦是可爱”,说罢闪开身去,“如此空谈,倒也无聊,不如与公子赌酒助兴?”

    男子玩味一笑“寻常赌酒,便不必了。你且说来听听。”

    梅卿莞尔,理所当然道“要赌,那自是要以我大周最烈的酒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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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呶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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