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尘往昔

青瑟看着眼前的人，仍然感觉陌生，纵然她已经知道他是谁。

“你看清楚，我，是谁。”

眼中迷惘未散，青瑟始终无法叫出嘴边的名字，除了这双眼，她看不到任何似曾相识的影子，隔了这么久，她真的不认识了。

“我，是谁。”墨黑的瞳孔压抑着盛怒，翻滚着汹涌。她知道了事实，却不肯叫他。换了皮相，她就认不出他了！正当他忍不住要爆发之时，微弱的声音软软开口，“墨且。”

青瑟感觉到一种突然的窒息，被狠狠地抱着，天昏地暗，没有人听到那句张口就散在风里的“你太执着……”

太执着。

翠微阁后崖——

“孤鸿影走了？”清冷的石崖边，钟杳一身青色长衫被山风吹得猎猎。

萧歇款步而来，停在钟杳半尺开外。“走了。”

“越荣城雪停了。”

“花玉然来信说晌午便会出发，但一时半会儿寻不着青瑟。”

“让他们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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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的气候湿润，即使在冷冷的日子里，还是会湿闷的不舒服。与中原的不同，这里不是人类可以肆意践踏的地方，各种珍奇鸟兽，栖息生存。这里被世人向往，也同样被世人畏惧，因为这里聚居着一群善使毒下蛊的人，这里有个名字，叫苗疆。

清雅的竹屋传来微弱的咳嗽声，守在屋外的男童惊慌的推门进入。榻上的人一头青黛发丝散在床边，面色如纸，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一下一下的颤抖。

“主人。”小童从床边拿起一只青瓷小瓶，打开倒出两粒灰色药丸喂入床上人口中。咳嗽慢慢弱了下去。

“去江边等人。”暗哑的声音直白的命令。

“主人，你……”小童慌张极了。

“我死不了。”如纸的脸突然变得邪魅起来，嘴角冷笑。死不了，想死，都死不了。

小童害怕的跑了出去。

跟着记忆走，孤鸿影心中渐渐明朗，不再只有那张脸和那个坠子。他熟识这片怪异的林子，知道该如何躲开泥泞毒沼，记忆的前方，应该有条河。

小童气喘吁吁的来到江边，果见一个外来人从毒林里出来。

“我家主人让我在这等你。”小童细细打量眼前的人，心中奇怪。一个普通人竟可以独自穿过这毒林，着实罕见。就算避开毒沼毒兽，毒林中的空气为什么没有影响到他？看这人一副中原江湖人的打扮，小童小心翼翼的自报家门。

孤鸿影属于俊朗型的男子，棱角分明，眉眼如刀。小童见过自家主人的美貌，却不曾想世上还有另一种美，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心中就是觉得他和主人都是极好看的，却是不同的好看。

“公子，你是主人的什么人？”小童撑船，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孤鸿影。

脑子有些乱，什么人？冷眼看江水翻滚，一股不适涌上心口，一阵恶心。孤鸿影忍着难受，冷冷的看向小童。

不知是太单纯还是忽略了孤鸿影的眼神，小童仍一脸笑容的开口“主人这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客人，别说穿过林子，就是林子边缘主人也未曾让谁靠近过，可今天主人居然让我来江边接你，你的身份一定很特殊。”眨眼的功夫，小船就到了对岸。

孤鸿影看一眼来时的方向，已经看不到岸边，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这么快。警戒的冷眼看过小童，转身独自向林中走去。“我是唯一能杀死他的人。”

起先还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红光满面的端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门口随时会冲进来动手的孤鸿影。

“影。”笑如三月桃花，倾吐绽放般的声音，迷离好听。

陨血刃出鞘，孤鸿影出手丝毫没有迟疑。直至跟前，停在惨白的脖颈。

“怎么，舍不得？”娇笑着，没有丝毫惧意。

“为什么。”三个字很轻，却不代表孤鸿影恨意减少。

“你是问我为什么不还手，还是为什么”，魅惑的琥珀瞳倒影出孤鸿影苍冷的面容“救你？”

目光倏地沉了下去，孤鸿影杀心已起，刀刃毫不犹豫的滑进柔软的颈部，利落收刀。

小童在门边吓得惊叫，魅惑的面容稍稍不满，“回山里去，没有我的召唤，不准回来。”

本是不愿意的，可琥珀色的瞳孔透出来的寒意和杀气，让他不由自主的抬了腿，转身便跑。

边笑边抚摩着伤口，琥珀色的目光沉了下去。“陨血刃？”将孤鸿影吃惊的表情忽略，“他有多疼你？”

孤鸿影没想到一刀下去，切开了动脉，他竟然不死。而自己浑身酸软，力气正在一点一点被蚕食。不可能，有契约在身，他无法对自己下手的。

“我没有给你下毒，”惨白纤细的手抚上孤鸿影渗出汗珠的脸颊，“我怎么会舍得，影，这些年，你一直都在他身边，我很生气，很痛，你也感觉到了，不是么？”

心口的疼痛如刀割绞，孤鸿影用尽全力扇开他的手，却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如纸的面上出现更加奇怪的表情，狰狞着深深地邪佞与满足。“我救你爱你，不惜为你重修身体，你便是这般对我，勾结那只混蛋出卖我，让我饱受痛苦哀思。而你，却待在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身边，一听我出山，便急着来杀我，孤鸿影，经历轮回，你仍是这么冷血冷心，我要你从今而后，在我这里，连一只摇尾乞怜的狗都不如，我会一点一点，慢慢折磨你。”

一大串报复的话倾吐出来，妖媚的脸上仍然不带有一丝怒色，却布满了期待与残忍。

“苏、折。”孤鸿影面上一瞬惨白，细密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晶莹落下，他们之间有魂魄契约，若他没有下毒，那只能是他此刻也心如刀割，他有多痛，他应该也有多痛。

“你，做了、什么？”孤鸿影握紧双拳，撑在地上，每想运功，那疼痛就更钻心一分。

“我没办法下毒害你，不代表我舍弃不了自己，这拴心蛊，如何？”苏折魅惑的弯了腰，视线对上孤鸿影，“是不是很想死？”苏折残忍的捏起尖削的下巴，一脸嘲讽，“这么多年，我每日都是如此，你也尝尝，想死无门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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