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凤楼朝主

陨血刃、判官尺、鸢啼映红、暮秋挽霜、悄然莲开、光舞留年、古镯碎玉。现世的八件宝器，翠微阁纳了七件。

天下，又回到了那个至尊的时代。这次，唯尊钟杳，唯尊翠微。

至于韶华年间的结局，两月以来，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孟醒醒死的芳华绝代。

天下第一美人孟醒醒，因爱生恨，联合邢语进犯翠微，杀死暮成雪。哪知钟杳一世最爱莫名离世，心下悲痛，转为怒火，先杀邢语诛星留，后踏韶华斩孟娇。报仇后，人死不复意难平，遣了正牌夫人容二小姐回娘家，在冷清遥夜，独抱斯人衣冠沉吟落泪……

生动的故事，总来自民间可爱的遐想。

离自上次出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很快，又是一年。

盯着说书的不停歇的嘴皮子，青瑟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意。若不是清楚事情原委，她险些就要相信，钟杳和暮成雪，有着那样暧昧不明的纠葛，一双人阴阳相隔，好生寂寞。

青瑟又摇摇头，或许，也可能是真的。

外面一阵喧嚣，青瑟想起自己来茶楼的目的，伸长了脖颈去瞧，花玉然那小白脸惹得楼下对街几个女子一片哗然。

茶楼对面的食香楼是饭庄，却是个独特的饭庄。说白了，就是专门提供饭食的青楼。不过，青楼卖色，食香楼卖的，是厨艺。

每个楼中女子都有一手好厨艺，加上温香软语劝酒，虽不及剑歌醉舞城规模庞大，生意红火倒是可以比拟。

青瑟从前见不惯这场景，如今再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听到轻软的脚步慢慢上楼，青瑟一笑，花玉然，今天猎物可是你自己让给我的。复又感觉到不对劲，青瑟敛了笑意，偏头只见一清秀男装的女子坐到她身边。

“柳堂主，这么着急，是怕我据为己有？”

“小瑟儿，我是好心，怕那东西伤了你。”柳念儿倒了杯茶，素净的脸上愣是生出几分妖邪之气，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楼梯口。

上楼的是一个素衣女子，面上点了淡妆，清雅素净。显然，她来接替说书先生。

跟随的女童打开包袱，摆好木琴，退到一边。

女子浅吟低唱，声声婉转，青瑟呛了一口，她唱的，竟然也是韶华往事……这，太扯了……

谁念那美人香消落，谁在意心香碎成泥。负了容颜一世弃，白菊不染怎奈辗转无意。温书入戏，抵不过世俗流言蜚语，冷卿无心，抛得开故梦破裂方醒。红颜散，纵一笑思倾国倾城噫，君问今夕何夕，韶华弹指，时光渐，怎留年……

满坐寂然。虽然茶楼本就是雅致安静的地方。

听到拍手声，众人纷纷看去。

竹帘后隐隐约约藏了个人影。

青瑟同柳念儿同时皱眉，今日是钟杳单独安排的任务，神器还差一件，便是眼前这淡烟琴。而帘后的人，方才并不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朝公子。”茶小二躬身，有些惧意。

柳念儿沉下一口气，竟然是他。

公子朝。单单只这三个字，便足够让人生畏。而他背后的凤楼，更是与神秘的莲门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

青瑟好笑的看着柳念儿失落的表情，这次来，本就怀着好玩的心态，至于淡烟琴，自有人Cao心。不过半路遇到这么大一座山，她倒是来了看戏的精神。

锦晓起身，对竹帘微微欠身。

柳念儿一扬眉，她是凤楼的人？

越荣城靠近北界，各路商贾侠客来来往往，不似中原那般有秩序。青瑟盘算着，这里不是云都，更不是青波城，若要动手，他们完全占不到优势。凤楼势力大部分在北方，现下看来，应该就在这越荣城。

“我扰了大家的雅兴。锦姑娘，请继续。”锋利的声音划破寂静沉默的氛围，锦晓铮铮调了几个音，复又开始唱。

这样一番，青瑟倒没了听曲儿的兴致。柳念儿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她哭笑不得。

“小瑟儿。”花玉然在另一边坐下，衣衫整洁如白雪。

青瑟眼前一亮，“你的扇子呢？”虽说只是普通的折扇，但花玉然这种骚包平日还是喜欢附庸风雅，偶尔当做武器，骗骗小女孩的感情。

桃花眼流出一丝戏谑，“原来小瑟儿这么中意人家，想要定情信物直接说嘛，呐，随便挑。”话音刚落，刷刷变出五六把，齐齐排在桌子上。青瑟很好奇，这么多他平日都放在了哪里？

柳念儿火大的看着没有脑子的两个人，一时失手，打翻了壶盖。

真的，只是失手。

花玉然撇撇嘴，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淡定的冲柳念儿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还吃这般飞醋，小瑟儿刚来，让着她点……”

然后，没有然后了。

花玉然不见了，消失之前伴随着遥远处传来的惨叫……

柳念儿利落的甩甩手，抓过小二结了帐，便离开了茶楼。

小二拍拍胸口，青瑟失望的摇头，这场好好的戏，被花玉然弄砸了。

耸耸肩准备离去，青瑟呆立。楼下仓促而过的人，分明是……

正欲追出去，忽听身后清朗的声音“青瑟姑娘，可有闲暇，能否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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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的光晕层层铺展，形成一种渐变的模糊。置身陌生的庭院，面对不知其意的人，有些不自在。

对面的人安然闲适的看看青瑟，又看看水中的鱼。墨色的衣袍松垮的挂在肩上，仿佛随时都会滑落。袖口金线绘出复杂的纹路，青瑟勉强看出，是凤凰图。

“可冷？”突然的一句话让青瑟想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北界的深秋，纵使穿了厚厚的里衬，却挡不住阵阵凉意。

“公子叫我来，莫不是看我穿的太少，要给予救济？”她向来是狡猾难缠的女子，钟杳正是知晓本Xing难移，才放手让她走出荫蔽。

藤椅上的男人并不在意，一挥手，便有侍女将一件青灰皮裘呈至青瑟面前。

也不推辞，伸手接过并穿上，凉意退散了许多。

“你不必这般警惕，我只想求证一件事。”男子安详的向后倚去，枝桠微颤。

青瑟闻言侧目。

却听那声慵懒，“你可知，孟醒醒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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