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腕宝镯

顾轻尘死后，帮中剩余的几个元老纷纷告病隐退，钟杳一一应允。

今年的重阳节，菊花开得格外好，却多少有些讽刺。

青瑟百无聊赖的在各堂中来回转悠，蓦地发现，已经置身于熟悉的屋宇前。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屋里有些发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书案上落了灰，砚里的墨干裂，笔尖硬如磐石。人走了才两个月，却仿若好几年。

抬眼，瞧见墙上微微泛黄的画卷。

转眼便从前。

“青瑟，怎么了，这般害怕？”

递上一幅胡乱的涂鸦，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不太熟悉的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画了一个下午，这幅是最像的。”

看了一眼书案上被墨汁浸染的看不清原貌的画，暮成雪低声笑笑，接过小手递上来的涂鸦。

“恩，虽不及那幅，却也算用心，罢了。”

从那以后，青瑟便缠上了暮成雪，动不动就搞些小动作，添些小麻烦。彼时钟杳路过门前，看二人欢快的情景，目光一沉遂道：“也好，青瑟还缺个师父。”

暮成雪当时内心惊恐万分的应了，看着钟杳慢悠悠离开的背影，笑的比哭还难看。一面思忖着钟杳会怎样炮灰了他，一面忧愁着青瑟越来越邪恶的古怪想法。

虽说身为人师，暮成雪却一点都没有为人师表的觉悟，想起来了就教她写两个字，添两笔画，其余不再多教。好在青瑟从来都不是一个求知欲太强的孩子，除了钟杳也就只缠暮成雪一人，因此没有集百家之所长，琴棋书画武功步法，也就精通些字画，其余方面，全是半吊子。

青瑟伸手抚摸墙上的画卷，修改的很好，看不出来原先是小孩子笨拙的手笔。她也临摹了一副，挂在自己房间。忽然笑了，暮成雪，你知不知道，那几年，我很快乐。

青瑟将那房间落锁，回身却见等在一边的容颜，有些，不太爽。

“青瑟姑娘。”见青瑟要走，容颜开口叫住。

“夫人，有事？”青瑟礼貌的回头，见容颜做了个请的手势，心中的不悦又多了一分。

青瑟怎么也没想到，容颜竟将她带到非华堂的水上阁。嘴角扯出一丝嘲笑，花玉然，好大的普啊。

钟杳开始整日外出，随行只带付青颜。

林无意说，世间只有两件事他无能为力。一是起死回生，二便是他那没有人Xing的师弟。

钟杳直立在船头，清凉的江风将他的衣袂发丝吹得轻扬。暮秋挽霜映着江景，豁然之气翩生。

悠悠琴声自岸边传来，浩浩然然，濯濯而清。萧歇独坐，忘我弹奏，似要融入山水之中。

扇柄压弦，琴声戛然而止。

萧歇顿了顿，似是还未回过神。钟杳方才还在十几里之外的船头，只一瞬，悄然落于面前，止住弹奏。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保持着原始的姿态，一坐一立。

付青颜在船上不进不退，观望着岸边的两人。钟杳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向来不手软。而今举动，她猜不透。

“钟帮主，好定力。”萧歇睁开眼，直视着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瞳。

划开折扇，钟杳Chun风满面。危险将至，十面埋伏。韶华年间的人力，的确充足。

付青颜也察觉到了周围山间的埋伏，不过钟杳不急，她也就观望着。

“暮杉公子萧歇，什么时候需要宠物防备了。”远眺青山，明晃晃的剑尖反射的寒光落入眼底。

“你在质疑韶华的实力？”少年蓝发蓝眸，眼波处，静如死水。

暮秋挽霜微微扇动，漆黑的瞳孔失了焦距。淡淡的声音起了涟漪，“只是讽刺。”

付青颜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天色渐晚，他们已然回到了翠微阁。

钟杳退了外衣，依旧住在无音楼。

不是他刻意躲避什么，容颜若如青瑟那般纠缠，自己也许还会安抚，可是容颜，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

忽而想到青瑟，这几日忽略她了。暮成雪的死，想必对她打击过大，也不知道清醒过来，会不会成长些。

钟杳一步棋，究竟得到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找我？”青瑟大清早被叫到凉亭，摸了摸胳膊，有些冷。

钟杳站立了良久，清晨的寒气侵染，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你不该瞒我。”

青瑟偏头，晃了晃手上的琉璃镯，不以为意，“没打算瞒你，戴在手上，你迟早会看见。”

很好，学会了无声的反抗。钟杳点头。

意味深长的望了青瑟一眼，目光又挪到亭外人的身上。

花玉然哆嗦了一下，知道要倒霉了，不敢上前，又不敢溜走。

秋

日菊花开的甚好，金黄璀璨，淡紫倾城。钟杳看着那菊花，觉得很碍眼，神色一凛，身边的几朵便如刀削落下。

他怒了。

青瑟自认识他就没有见过他怒的这么明显，这是第一次。看了看手上的镯子，青瑟笑笑。“夫人说，这能佑人平安。你整日出门，又不好带上夫人，于是便把这镯子，给了我，让我，额……保护你。”青瑟说到最后更加没有底气，想起容颜那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脸，低垂了脑袋。

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钟杳盯着青瑟，“你可知，缔结神器不当，后果如何？”

青瑟讶了讶，微微抬起头，果间钟杳凝了一抹担忧之色，心中立马轻松欢乐了。

“反噬侵袭，直至灭魂散魄。”青瑟轻巧的吐了半句，马上又接道：“那是缔结不当的后果，有花堂主在，我很放心。”

花玉然听的一身冷汗，心里炸毛，何为狼心狗肺，此乃完美典范啊。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和那些菊花一样，人头不保，枯萎在一边了。不由得朝青瑟狠瞪一眼，后者直接无视。

钟杳神色渐平，冲花玉然的方向冷声，“再不可自作主张。”又回身朝青瑟道，“收拾一下，明日出发。”

“咦？”青瑟顺口一声。

钟杳离了亭子，走到二人中间，顿了顿，“不是，要保护我么……”

花玉然一个踉跄。

青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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