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一入红尘难回首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就听见前院的厅里热热闹闹的满是吵杂声，我没忍住开口问六儿：

“你去看看一大早的怎么就这么热闹了，别是出了什么事。”

“无非都是来一睹公子芳容的，今天就是揭魁宴了，公子你再不换衣服梳妆，那才怕是要出事呢！”

我不去想他的后半句话，好奇的问：

“这来的都有些什么人啊？有没有皇帝老儿啊？”

“九五至尊的皇上自然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不过王爷来的倒是不少，再就是还有一些官吏学士们，不过比起这些，六儿还是更喜欢那些云游的仙士，仙风道骨，悠然自得的狠。”

“哎！你是从京城来的，那你有没有见过皇帝老儿？”

其实我打小就是很崇拜皇帝老儿的，跟着阿娘买买卖卖惯了，就总是向往那些繁华的人生的，可我们这个小破地方，也就这座青楼还能显的繁华一些了，所以我心里一直都有个去京城看看的念想。

“没见过，六儿哪有机会见到皇上，不过还是认得几个王爷的。公子还是快换装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眼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实在不知怎么逃避是好，看了看整齐叠好摆在镜子旁的几件女衫，我无奈的随手指了指朱红色的的那件。

“就它吧。”

“不过，我扮你也得扮，待会我一个小姐身边总不能跟个男俾吧？你说对不对？”

我刁难起六儿，这破天荒的戏，我可不愿一个人唱。

“你就穿这件，这件稍微小一些，我又挑了件黄色纱面白色内衬的裙子给他。”他连连摆手。

“公子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你要是不穿那我也不穿，待会儿要是误了事儿那可不能怨我。”

“……”

我顺势把裙子往他怀里一推，直接把他推进了屏风后面。

一会儿功夫，他抱着自己的一堆衣服唯唯诺诺的走了出来。

“把手拿开，衣服放下，我看看。”

我坐在大圆铜镜前，手撑着脑袋坏笑道。

他听命照做，红了半张脸委屈的看着我。

六儿的模样虽算不上精致，但也算清秀，丝毫没有平常男子粗枝大叶的气质，穿上女装倒也像模像样。

“你坐过来梳梳头，我去把衣服换了。”

我忍着笑拿起我的朱红色绸裙躲进了屏风后面。

这女人的衣服可真是麻烦，还有这肚兜也放在里面是什么意思？

“六儿，你穿肚兜了没有？”我又借此打趣他。

“公子说笑了，六儿又不是女子。”

“哈哈哈哈。”

等换好衣服出来，六儿看我的眼神都直了，我自然理解他的反应，我扮女子的样子自认为是宫廷的贵妃娘娘们都不能及的，要说我也是从小就穿过女装的，我那亲娘给人缝制衣衫，没少拿我当样子，这老五娘也是在见过我女装扮相之后就没完没了的要招我入“红尘”。

六儿已然梳好了头发，在檀木梳妆台前像没见过女人一样的死死盯着我。

“别看了，赶紧给我梳头，早早了事我们早早清静”我大红的外袍有些长，离地只有几毫的距离，绸面的光泽度再加上凤鸟图案的精美刺绣，站在我整屋朱红色的格调中，好一幅洞房花烛夜的景象……

“公子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以前的男儿身我就觉得公子的气宇比得过京城里的那些才子，这一扮女相，又敌过了我见过的佳人们。”

“真的？”

“六儿不敢打诳语，等去了京城，公子自然会明白的。”

我自认是我们镇子里最好看的人，再听六儿这意思我还能上京城做个最好看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皮相就只是张皮相，也不是正经女儿身，空有一副好模样能做什么呢？

“公子，这朱砂美人印和唇，是涂还是不涂？”

“涂！一不做，二不休。”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这会儿扮佳人扮上瘾了。

老五娘来房里的时候，我和六儿收拾妥当已等了很久。

见我们都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她自然是高兴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咱们这就出去，你把面纱戴上，切记千万不能出声。”

老五娘话音刚落，只听见外面传来劈劈啪啪的炮竹声，再夹杂着人的高喝声，热闹的狠。

等到炮竹声不再响了，老五娘便招呼我和六儿站起来准备入前厅。

六儿站在我身后微微的护着我，老五娘走在最前头，头上戴着朵鲜活的大红牡丹。出厢房，下楼梯，路过后院的时候我微微的斜眼好像看见我隔壁那间房的窗户里，站了个人。可不等我一看究竟，这脚已经迈出了后院的那道拱门……

“哎呦哎呦！出来了出来了！”

“这身段不错啊！”

“你这话讲的有些粗俗了，出水芙蓉，应该这么讲。”

“唉！再怎么文雅也不过是一介风流女子。”

“刘秀才这么说是有些酸了。”

厅里七嘴八舌论什么的都有，老五娘领着我从这些人身旁过，走向四面挂着白绸纱的玲珑亭里，亭的正上方摆着一把古琴，琉璃白的底色上用淡青色的线条勾勒出几朵墨色牡丹。

我是不喜牡丹的。

老五娘扶我在古琴前坐下，背对着厅里的人，六儿站在一旁，面对着众人。

“今天是我们仁悦门的大日子，多谢各方才子王爷们给我老五这个面子。我们这位小姐啊不经人事，还是个嫩芽子，今日也只是在红尘中行个面，并不打算接客，所以就过掉买夜那场戏，只露个脸，再给大家谈几首曲子。”

我背对着众人，低头坐着，斜眼能看见我左侧的纱帘后面的人影，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束了根简单的发带，只是人影的缘故，我看不清那发带的颜色，只觉随风飞扬起来的那根带子让我有些心痒，那人也好似正在看我，半倾斜着的脸部轮廓……很好看。

“小姐。”

“小姐？”

“小姐可以转身了。”六儿的第三声小姐叫出来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我，他故意细着嗓子叫出的声音实在有些难听。

我回过头看了看老五娘想让她扶我起来，因为就这一会儿工夫，我盘坐起来的腿，又麻了！

老五娘没明白我的眼神。

这时我听见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道：

“姑娘怕是坐久了，五娘还请上前搀扶一把为好。”

“唉！还是承王爷明白，看我这脑子！”老五娘说着赶忙上前扶我。

原来刚刚我一直偷看的，是位王爷，小时常在仁悦门逗留，也是见过不少王爷的，也不知这位是不是我曾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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