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所归，无力回天

夜南笙的淡然看得魏誌炀一阵颓然，忍不住道：“算了，你这个样子能答应就怪了，见死不救……你的心是用石头做的么？”

夜南笙不语，倒是司马佐仪明显更了解夜南笙一些，他看得出夜南笙眉头微蹙，虽然只是转瞬而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由此可以看来，夜南笙应该是预知了些什么，正头疼着呢。

他绕到另一边靠近夜南笙，低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夜南笙抬头望了他一眼，也不惊讶，而是轻轻地点头，幅度不大，但也肯定了司马佐仪的猜测。

魏誌炀正看着俩人，就见司马佐仪在说了一句话后便眉头一皱，略一思索后突然点头，朝着自己做了个手势。魏誌炀一愣，然后彼此同时颔首，而就在此时，舞倾城一舞已尽，正彩衣飘飘地漫步走来。

最后俩人点头的瞬间被舞倾城收进了眼底。这里就他们几个人，难道有什么事是她听不了的吗？

心里虽然疑惑，但舞倾城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一点儿破绽，仍是巧笑嫣然地走到魏誌炀身旁坐下。

酒席到了这一刻，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至于目的是否达到，那就只有他们心里知道了。

出来走回隐蔽的街道上时，司马佐仪还是忍不住咋舌，“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这一前一后的态度转变真是太大了吧，你没看到最后那舞倾城，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明显是对你没兴趣了。”

夜南笙信步往前走，挑眉道：“怎么，你很感兴趣？”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女人城府极深，她在太子身边……”说到这里，司马佐仪摇了摇头。

“你以为太子会是善茬？区区一个舞倾城，还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虽然她手腕够高，但毕竟只是一女子，就算能够笼络人心，但那些人还不会蠢到为了一个女人跟太子敌对，但也不乏有这种可能。小心驶得万年船，注意点也没什么，不过她想要在太子那边耍手段，恐怕后果不会太好，当然，她也没那么笨。”

司马佐仪愕然，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那女人想做什么了？”

夜南笙摇头，眉头轻蹙，道：“这我倒不清楚，但你查的清舞倾城的来历吗？”

司马佐仪立刻答道：“舞倾城，京城茗香阁舞姬。两年前就开始在茗香阁名声大噪，那时她大概是，十七岁吧，再之前就是她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村子里，后来因为旱灾，被人贩子买下，后来机缘巧合下被卖到了茗香阁，成了一名舞姬。”

说完他调查到的这些，司马佐仪下意识地看向夜南笙，却见他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平静。

“那你想过没有，她既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乡下女子，为何会有如此卓越超群的舞技？而且，你知道那个村庄在哪里吗？那么多地方，怎么偏偏最后来了京城？还有，你查到的那些，有具体的消息吗？只是一些模糊的来历，真实性高吗？还有你把年龄对照，就会想到，那调查不出来的几年里，又发生了什么？一个以前从来都不为人知的女子突然出现，如此隐忍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看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吗？”

夜南笙这一问，司马佐仪立即哑口无言，不禁愣了愣，此时冷静下来一想，的确是有太多破绽却不为人知，而且也是他之前一直未曾注意到的，这么一看，这舞倾城的来历，还是值得人深思一番的啊。

这回司马佐仪看向夜南笙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他感叹道：“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深谋远虑，你说的这些都是疑点，我会注意的……不过，你刚刚太子面前想的，不仅仅是这个吧？”

夜南笙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道：“自然不是。”

“那你拒绝太子是因为……”司马佐仪一脸好奇。

“皇上的病我也没办法，命里有时终须有，生命终了，神仙也回天无力。”

司马佐仪脸色微变，不可置信道：“皇上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怎么会……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夜南笙轻叹一声，摇着头道：“天命所归。”

话音一落，夜南笙就大步往前走去，拐过一个弯，就消失了身影。司马佐仪却是愣在了原地，眸光闪烁，眉头不明所以地皱起。过了几秒后，他才似乎是回过神来，面色阴沉地跟随着夜南笙离开的方向走去。

回到夜府，夜南笙也松开了对夭夭的桎梏，夭夭轻身一跃，就落在了地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夜南笙，也没有动。

夜南笙指着一个方向，道：“沿着这条路，遇到岔口一律左拐可以到昨夜小憩休息的地方，右拐是阁楼寝宫，你自己随意休息，但谨记不要深入。”

夭夭“咕噜咕噜”几声算是回应了，其实昨天它四处跑着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夜府绝不仅仅像它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法阵，如果随意闯入，最终会迷失在这座普通巨大迷宫的府邸之中，想要走进去，恐怕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是得到夜南笙的允诺，方可进入，要么，就只能硬闯，破阵！

但想要破这样一个巨阵，没有远超夜南笙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夭夭转身就要走，它的目光在另一边的那条路停留了一下，有些好奇，但它没有尝试着走那条路，它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走得进去。

“还有，”夜南笙又开口叫住了夭夭，“这里天地灵气之强盛，对你的修为提升十分有益，你可以自行修炼，一旦修成人形，你便有了自保的能力，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夜南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听得夭夭一愣，一抹不可置信在它眼底闪现，但夜南笙却抬起步子，朝着夭夭不敢走的那条路走过去，很快，就没了身影。

他……竟然要赶我走吗？

夭夭不敢相信地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只是没认出我，一旦他知道自己是谁，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下意识地握紧前爪，锋锐的指尖竟深陷地面之中，带着一丝坚决，它一个闪身就往前方跃去，这一跳，就足足有数米之高。

……

漆黑幽静的密室，周围是异常压抑的冰冷气息，那是一种浸入骨子里的刺骨之冷，常人若来了这里，恐怕一时三刻就会寒冷侵身、血脉冰封，最终冻体而亡。

看不清密室究竟有多大，但这里令人窒息的稀薄空气，可以感受得出这里空间的狭小。

零零散散稀稀落落的星火在这一刻被点燃，幽蓝得如同鬼魅又像鬼火一般，凭着这并不清晰的光亮，依稀可见在这密室中央，有一根粗如两人合抱的石柱，石柱上雕龙画凤瑰丽异常。但就是在这华丽的石柱上，竟绑着一个人，有着手臂粗壮的铁链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肤中，破烂不堪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布料颜色，只有那深邃的血色，可怖的鲜血布满全身甚至连他的面容都看不太清，只能辨别得出这是名年龄不大的少年。

伴随着火光亮起，一声清晰的吱呀声响起，像是什么被打开，而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也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虽然很快就再次消失，很快就再次陷入黑暗，但它至少出现过，像一抹淡淡的希望，令那名少年艰难地抬起了眼皮，露出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眸。

没有恐惧，早在来到这里时，恐惧就已经没有用了，他只剩下麻木，和那始终不肯放弃的希翼。

“你的毅力令我惊讶，但是，没有精神奔溃的你，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来者落地无声，轻飘飘得仿佛根本不存在，但他的声音却低沉浑厚，仅仅是声音，就压迫得人头皮发麻。

少年想要张口，但太久没有说话，精神麻木之下如同行尸走肉过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一口气吊着和他那不死之身，恐怕他早已奔溃，嘴皮粘在一块，略一用力就撕开了一道血口，嘴皮被扯下，冷冽的寒气像发泄般的直接灌入他的口中，顺着侵入体内，让他蓦地打了个寒颤。

来者黑袍遮住全身，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指，那手指竟十分白皙，甚至是苍白的白。一道蓝幽幽的光芒从指尖闪烁出，在空中一阵虚晃，就注入到了少年的额头上。

少年纤薄的身子一震，原本昏沉的意识渐渐清晰，但那剧烈的疼痛也愈发清楚起来，即使透着干涸的鲜血都能看到他渐渐惨白的脸色。

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说什么就说吧，要知道，你每说一句话，生命力就会削弱一分，即便你有不死之身，也消耗不了多少，你的命可是很宝贵的，趁着我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赶紧一次性说完。”

剧烈的痛苦让少年的脑子一片清明，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再次开口，那寒气弱了许多，最起码说话已经没有问题了。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谁，抓我来做什么？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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