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艺,于我不是难事,毕竟自幼有京城最好的师傅教习,难就难在要让人愿意出到一百纹银,这个数字在西周是普通百姓家二十年的收入。
我提前要曲柳娘带我熟悉了两日的台形,并让工匠在离台沿两尺处用小红桩做了一排小小的警示,这样,我舞到那里,脚下便会触到,不至舞下台。
十日里,服侍我的是一哑奴,我看不见,她说不出,曲柳娘的安排,疏而不漏。
转瞬,十日期限已到。
我伫立在黑暗里,盘灵蛇髻,髻边斜插清莲,一袭轻纱遮去容颜,舞裙是白纱制成,渐近绿色的裙摆处缀以银铃,再用丝勾线勒出数枝怒放的箭莲,莲尖蔓绕到腰线以上,以粉色过渡,一层层,似雨霁初开时的莲瓣,水袖处也是点点蔓红,合着宽大的剪裁,一舞,便似红霞漫飞。
一声铙钹骤然响起,锣鼓声刹那急如疾雨般围了过来。
按我的设计,此刻,渲绘数枝清莲的幕布徐徐拉开,尔后,亮起满台烛火。
我屏息,身后六根以白色绢布裹住的麻绳把我的身子吊起,如翩鸿般飘向台心。
我听到台下惊艳的熙攘声,今晚,确是我把自己作为筹码的一夜。
我不知道,是否会有人出现将我救离,我仅知道,这一场舞,我不能败。
应着后面的乐师,我细细吟唱:
“波心荡落清江。
千山外,有余香。”
脚尖触到台面,旋身,舞袖,一咏三叹的唱腔,伴着胡琴幽咽。
“梦不醒、水色苍茫。
红情绿意,为谁人妆饰映斜阳?”
飘然转旋似回雪轻盈,伴着繁响的铃声,俯身回眸:
“采莲歌缓,念当时、归去徜徉。
风犹在,吹无处。”
复起身,合着乐拍,几个回旋,舞到小红桩处,小急旋,身后的绳带已然提我跃起,长袖尽扬间,低唱:
“云易改,聚何方?
又夜裏、星散如霜。”
身后绽开无数红色烟火,一小簇,一小簇,映红素洁的白衣,长袖突地收住,最后一个回旋,我似醉卧在地,后仰下去:
“斯人独立,剩菩提心事转仓皇。
断魂千里,纵重招、怨曲难央。”
幕布徐徐闭合,一场靡华的歌舞就此谢幕。
我垂手恭立,平缓呼吸间,曲柳娘的嗓音传来:
“清莲姑娘已舞毕,各位都是倚翠楼的贵客,今晚谁出价高,即可在厢房,单独点清莲姑娘的曲子,起价五十两。”
清莲是我在倚翠楼的名字,随着台下一叠声地竞价,从五十两,竟水涨船高喊到两百两,我松一口气,与曲柳娘的交易似是成功了。
但,今晚要应付的,又不知是何等的俗物。
“一千两!”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略带些沙哑的男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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