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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得窥旧事

    八月十五将近,荣连两府结亲的事虽然还没有过了明道,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连馨宁冷眼旁观阮氏母女为了中秋节晚上和老爷吃团圆饭并晚上看戏赏月的事情忙个人仰马翻,始终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小院中不肯多说一句,不肯多迈一步。

    “我的好姑娘,不是姨母说你,你也太小心太怕事了。如今这连府里明摆着就是欺负你年纪小又没有亲娘,谁不知道那荣家大爷就是个绣花枕头蜡样银枪头,中看不中用!”

    连馨宁母家姓何早先也是书香世家,只是到了她外祖那辈便日渐凋零,到了她母亲十几岁时家中已经十分困难,因此才会让家中的二小姐嫁给连老爷做小,以求得连家的庇护。

    何姨娘自小贞静识礼,何曾学过如何去取悦男人,如何去谋算人心?因此也就新婚的几个月里连老爷贪新鲜对她还好,阮氏进门没多久,她便失了宠。

    何氏当时肚里已经怀了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强撑着产下弱女才心力交瘁撒手去了。

    连老爷自知对她有愧,因此这十几年来倒也颇为照顾她娘家唯一的姐姐。

    云书见这位姨太太每次过来不是跟大太太求银子就是要东西,而且每次来看小姐也从来不曾空着手走,这次竟然特特地为了给小姐打抱不平而来,不由对这位贵亲刮目相看起来,连斟茶递水间脸上都多了几分亲切。

    连馨宁却看透了她那点儿心思,心下微微叹气。

    “馨宁无能叫姨母费心了,姨母说得有理,要嫁也该两位姐姐先嫁,哪有姐姐待字闺中妹妹倒先出了阁的道理?依我看,不如我们豁出去跟老爷闹一场,馨宁虽没有了亲娘,可还有姨母姨丈不是?”

    看着小女子眼泪汪汪充满希冀地眼神,刚才还义愤填膺地姨母立刻便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变了语调。

    “咳……姨母自然是向着你的,只是,只是连老爷毕竟是你亲爹,万事孝为先,自古婚姻大事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能怎么闹呢?”

    “姨母说得是,是馨宁糊涂了。”

    连馨宁当即沮丧地垂了头,她姨母见继续坐着也无话可说只有相对叹气,便寻了个理由走了,留下连馨宁一人憋着半天才笑出声来。

    “你啊是越大越会作怪了,姨太太为你说话也是一片好心,你何苦作弄她?”

    丝竹见她笑得就快岔了气,忙给她拍着背笑道。

    连馨宁一口气顺了过来这才冷笑道:“一片好心?她能有什么好心,这么些年了她一家几口吃穿嚼用有多少不是老爷帮衬的,她敢反了他去?她说那些话,不过是撺掇着我自己去闹罢了,若闹成了她便落个好,若不成,还不是死活由我,她有什么损失?”

    丝竹见连馨宁一张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便也不说什么,只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倒是云书一片云里雾里。

    “小姐这话奴婢听不懂,若小姐去闹成了,难道姨太太能落什么好处不成?”

    “傻丫头,你忘了姨太太家有个如今已经年过二十还不会自己穿衣吃饭的傻儿子?”

    “啊!天地良心,莫非……莫非她存了这种没天良的念头!老天……”

    云书不可置信地咋舌,丝竹静悄悄地给了她一个别再多嘴的眼色。

    谁知刚送走了一个,转眼便又来一个,想在这府里安安生生地关起门来过日子,已是痴人说梦。

    原来是阮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海棠,来催促连馨宁出门。

    因阮氏受宠,她也就俨然成了半个女主子,一向撵高踩低惯了,欺负这最无依靠的三小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起话来满是傲气。

    “三姑娘,我们姨娘和姑娘立等着您呢,依我看你也别磨磨蹭蹭了,怎么着就这么一个人,换身衣裳难道就能翻出朵花来不成?”

    听着眼前刁奴毫不掩饰的奚落,连馨宁依然若无其事地坐在妆台前细细描眉,连眼角也不去看她:阮氏还等着拿我去换荣华富贵呢,横竖就要离了这里,还理这奴婢做什么?

    海棠见连馨宁居然不理她,心里的火蹭蹭直上,正要竖起一双柳叶眉来发作,却被丝竹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哎哟我的好姐姐,一大早地就听见你满院子跑,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口人,大事小事都堆到你的头上,你又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可人样,可不叫人看着心疼?”

    海棠被她奉承得心里熨帖极了,一心要在她们面前炫耀自己的体面,不知不觉便与她攀谈起来。

    连馨宁由着云书为她梳了一个时下闺中小姐们都喜欢的流云髻,朝首饰匣子中望了一眼,挑中了一支清雅有余却无甚富贵模样的紫玉鸦头钗。

    “小姐,陪阮姨娘出门,这样会不会太简素了些?”

    要知道那对母女最讲究的就是富贵排场。

    云书一想到那女人颐指气使的嘴脸,深怕连馨宁又要吃亏,不由面露难色。

    连馨宁拿着簪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今天要去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说是阮氏带她们姐妹去珍宝斋挑点首饰,其实那边早安排了荣府的人来相看,说起来着实可笑,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为了荣华富贵竟然由着别人把自家的女儿当什么似的挑。

    唇角漾起一抹冷笑,心里却早已百转千回了数十次。

    若被荣家的人挑去,从此远离这冰牢似得鬼地方,远离阮氏母女的冷眼也好啊!都说荣家的大公子活不了几年,那她便尽心尽力服侍他咽气,换一世的清净日子。

    阮氏狠辣,这一次荣家的亲事若是不成,下一次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荣家,总之不会给她配什么好亲就是了。

    比起这府里日日受气,当寡妇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有了这层想头,她没什么生气的眼中不由闪现了几分光彩,遂将簪子放回,思量着选了另一支大太太去年过年时赏的攒珠金丝凤钗,亲手簪于发间。

    又拣了一件绛红色滚金边丝缎八幅裙,艳丽的色彩令她略显苍白的肌肤有了几分好气色,华美的样式也更能衬托女孩儿窈窕的身姿。

    不过稍作拾掇,几个丫鬟就已经赞叹地张大了嘴,尤其是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海棠,如今也一副惊艳的样子。

    连馨宁低声笑了,她的母亲当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她虽不济,多少也继承了几分。

    一路扶着丝竹的手走出了院门,几个正在打扫花圃的丫鬟远远朝这边看了过来,却见她的人到了面前才想起行礼,脸上皆难掩惊叹之色。

    心说这三小姐平时不言不语衣着素净,没想到打扮起来竟如此出挑,四小姐一向爱俏,可如今一看只怕也要给比下去了呢!

    海棠见到这木头似的倒霉小姐打扮一番还真好看,又听到这几个粗使仆役也敢私下议论她家主子,心里又妒又恨,跟在连馨宁身后忿忿地走了一阵,忽见一个丫鬟提着水壶自西边迎面而来,立时便起了歹心,悄悄伸出一只脚去。

    哐当——

    啊——

    啊——

    水壶砸在地上的声音伴着众人一阵忙乱的呼声传来,丝竹心急如焚地拉着连馨宁全身上下检视了一遍,在确定了她没有一处烫伤之后才放了心,可惜了这一身好衣裳,袖口和裙摆上全都沾上了水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也不知怎得脚下打了滑,姑娘饶了奴婢吧!”

    那提水的丫鬟吓得不清,一面朝着连馨宁磕头,一面怯怯地拿眼角觑着海棠。是被绊倒还是自己滑到,她当然很清楚,只是没有这个胆说出来罢了。

    海棠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站在一边,连馨宁心知是她弄鬼,也只得隐忍不发。

    “罢了,谁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前头不是四姑娘的院子么?丝竹,你回去取套干净衣裳,我在四妹房里等你。”

    “是。”

    丝竹应声而去,海棠见没挑起点事来,心里不乐,不过连馨宁终究还是不能穿这身漂亮衣裳出门了,也算出了口恶气。

    她是伺候阮姨娘的人,自以为比这府里所有的丫鬟都高上一等,哪里愿意去服侍连馨宁,便草草福了一福傲慢地说道:“回三姑娘,奴婢怕我们主子等急了,先去花厅禀报一声,就不伺候三小姐更衣了。”

    “也好。”

    连馨宁看也不看她,径自朝连霓裳的院里走去,留下海棠一人站在那里恨得牙痒痒。

    明明只是个仰人鼻息的潦倒小姐,庶出的,又不讨老爷太太喜欢,为什么还能摆出一副不容侵犯的主子派头?

    四小姐连霓裳早已陪着她母亲在花厅吃茶闲聊,院子里自然是无人的。连馨宁提着湿漉漉的裙裾朝厢房走去,却听见里头有两个人在鬼鬼祟祟地说话。

    “好了好了!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上门来要过多少次银子了,我们姨娘哪一次没有给你?眼下你胃口也太大了,让咱们一下子上哪儿给你弄三百两去?”

    “秦嫂子,你可别糊弄我,如今阮姨娘当家管事,赫赫一个连府,区区这点银两在哪里昧不下来?嫂子你就当帮帮我……再说了!要不是当初我帮着姨娘偷了砒霜给老板赶出了铺子,如今早做了铺里的半个掌柜了,还用得着……”

    “你给我闭嘴吧!这种没天没日的话你也敢到府里来说!”

    秦嫂吓得一把捂住那个中年男子的嘴,想想不妥又赶紧松了开来。

    男人的口气越发无赖:“嘿嘿,我的好嫂子,你看,要不是我那副好药,那三小姐的亲娘能那么短命?要是何姨娘没死,咱们阮姨娘如今就能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连馨宁听到此处就跟五雷轰顶一般,一颗心突突跳着几乎就要从破胸而出,她紧咬牙关扶着廊柱站稳,两条腿却如同灌了铅般动弹不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好似被针密密扎着般疼痛无比。

    娘,我的娘亲,原来你走得这样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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